季乘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正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可谁知?
他却突然起身,拼尽全力誓要和我最后一战。
终于,他将我击倒在地,剑锋指向我的喉咙,随时可以要了我的性命。
这时,我摘下兜帽,露出正脸,在他不可置信的神情中莞尔一笑。
“你刚刚那么拼命,是因为想起我了吗?”
1 断指之殇
季乘风的嘴张张合合几次,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短短几秒。
我从他的脸上见到了欣喜、震惊、疑惑和不解,最后,是绝望。
他喃喃开口:“你竟会武功!”
不仅武艺高强,还要置他于死地。
指向我的剑锋缓缓耷拉下来。
趁此机会,我掏出藏于袖间的短刀,刺向他的胸口。
鲜血晕染,浸透了衣裳。
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我竟真的会下手杀他。
目光渐渐移向他的左手,最后,定格在小指上。
手起刀落,一截断指落于掌心。
擦拭掉刀上的血迹,用手帕包好刚斩下的断指。
回宫复命!
2 血滴子之舞
三皇子寝宫。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传出,我微微皱起眉头,却在踏进宫门那一刻眉心舒展,笑意盈盈。
“三殿下,这是又想到什么有趣儿的玩法了,竟让人发出如此振奋人心的叫声。”
三皇子抬头,见我回来,一脸兴奋。
“月儿,你回来了,快看,孤的新玩具。”
他洋洋得意向我炫耀手上的圆形器具,上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片,刀刀锋利无比。
“这叫血滴子,十米之内便可轻松割下对方的首级。”
这时,我才注意到,偌大的寝宫内,可见数名宫女、太监已经人身分离,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令人作呕。
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不住的磕头求饶。
“求三皇子饶命啊!求三皇子饶命啊!”
季煜衡舔了一口手上的“血滴子”,眉眼轻佻。
“还是老规矩,孤把你们放了,若你们逃得出去,便放你们一命。”
语毕,他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守卫去解了他们身上的绳索。
被松绑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不愿起身,还在磕头求饶,转眼间,眉宇间已渗出了丝丝血迹。
季煜衡把玩着手上的器具,语气冰冷,“你们若还不跑,那孤的玩具可要落在你们头上了。”
闻言,那些宫女太监也顾不得其他, 拔腿即跑。
见状。
季煜衡眼里尽显兴奋,手上动作一挥,名为“血滴子”的器具完美落到脖子上,随即旋转,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我的面前。
四目相对。
我认得这个宫女,她是九皇子身边的贴身宫女。
甚至,这殿里所有被虐杀的宫女和太监都来自九皇子宫内。
他们并未犯错,唯一的错误大概就是侍奉的主子是九皇子季乘风吧。
待人数被屠杀殆尽,三皇子洗净双手,吩咐下人收拾了场地,一切如往,仿佛刚才的杀戮与他无关。
他高坐在榻上,向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很快,便从胸前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截断指。
三皇子接过断指,细细打量,随即流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孤怎么确定这断指来自季乘风。”
我低头垂眸,不卑不亢,“奴才断不敢做出欺主瞒主之事。”
三皇子突然大笑,手搭在我的肩上,“月儿莫怕,方才,孤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
不过是对我的试探罢了。
当真以为我没有发现他暗中派来跟踪我的探子。
3 暗影迷情
我是三皇子培养的暗卫,却也是九皇子的白月光。
当年,我流落街头,被人所救。
我以为迎来了救赎,却不知那是更大的深渊。
我被关押在地下室里,这里有许多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子。
每日面对的是无尽的杀戮。
残肢、断臂、血肉、厮杀。
为了活命,我们只能自相残杀。
因为,只有胜利的一方才拥有活下去的资格。
无尽的厮杀中,我变得越来越嗜血。
我喜欢红色的鲜血像玫瑰一样绽放。
享受杀人的乐趣。
肢解他们的身体,沦为我的玩物。
终于,在一层又一层的尸骸累积下,我见到了他。
三皇子季煜衡。
他不顾我身上的血渍,挑起我的下巴,“你可愿成为孤的刀,替孤杀人。”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渐渐地,我发现,我与三皇子是一类人。
渴望杀戮。
所以,当他派我接近九皇子时,我眼里心中满是期待。
皇室宗亲的血,我还没沾过呢。
当今皇上子嗣并不算多,只有五个皇子,剩下的全是公主。
其中,野心最大的当属三皇子。
只是可惜,他并非正宫皇后所生。
所以,太子之位就落到了皇后之子五皇子头上。
然而,太子却在一次民间走访中,遭遇山匪,最终殒了性命。
气得皇上直接派人烧了整座山,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此后,东宫之位便一直空着。
而剩下的皇子中,十一皇子年仅五岁,十三皇子不过三岁。
所以,在三皇子看来,此前,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乃是九皇子。
我与九皇子的初遇很简单。
放火烧山的人正是九皇子,只是,烧山之前,他救下了山匪手中的我。
当时,我奉三皇子之命,欲杀山匪头子灭口。
我还在思索如何酣畅淋漓的玩一番时,那山匪头子就死在了九皇子刀下。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我要杀的人就这样被别人截胡了?
他以为我是被吓到了,对我温柔一笑,安慰我道:“别怕,没事了。”
4 弑父之痛
季煜衡疯了。
可是,我好欢喜。
他在虐杀自己的亲爹,当今的圣上。
暗牢里,季煜衡手持匕首,一点一点挑开男人的皮肤,从指尖开始上挑,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男人痛嚎不已,额间布满了细汗,男人叫得越痛苦,季煜衡就越兴奋。
“你这个混账不孝子!敢这样对朕,等朕出去后必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季煜衡笑得癫狂,一刀扎进男人的掌心,“我最亲爱的父皇陛下,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想着将孤剥皮拆骨呢。” 忽地,他摇摇头,“只是可惜了,您没有这个机会了。”
皇上蓦地瞪大双眼,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知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你什么意思?”
季煜衡用力拨弄掌心的刀,向下划动,最后,竟生生将手掌分成了两半。
疼痛让皇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廓起伏剧烈。
我紧紧地盯着那里,咽了咽口水。
好想。
我真的好想把心刨出来。
看看这帝王的心脏与我们常人有何不同?
“季煜衡,你这是弑君!更是弑父!”
父?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是父了?
季煜衡舔了舔刀尖的血,这一脉相承的血到底还是不一样,尝起来都要比别人的甜上三分。
“你下令将孤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时,可曾想过自己是孤的父?太子死了,季乘风也死了,你为什么宁愿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为太子,也不愿立孤为太子!要不是孤偷听到你的谈话,恐怕,这太子之位已经落到十三弟头上了吧。”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声愤怒,刀便入了骨。
皇帝终究没了气力,明黄色的龙袍沾染新旧不一的血迹,五爪金龙现今只见四爪。
“纵然,你今天杀了朕,这皇位也不会落到你这逆子头上。”
可他到底还是算错了。
三日后。
皇帝自五台山祭祖回宫。
一向不受宠爱的三皇子竟站到了皇帝身侧。
百官齐跪恭迎。
半晌,也不见平身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开口说道:“平……平身。”
寝殿内,四下无人的时候。
“皇帝”跪拜在地上,三皇子高坐,指尖轻敲着桌面。
沉思。
“明日就宣旨吧。”
宣三皇子季煜衡为太子。
5 暗牢之变
三皇子立为太子的事,朝堂上引起一片轰动。
不少文武百官联名上奏。
三皇子德不匹位,难当大任。
结果,第二日。
持反对意见的大臣皆不见踪影。
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人在暗牢。
暗牢可是三皇子私密打造的好地方。
这里关押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甚至,连当今的皇上都被关押在这里。
还未走近,就已听到里面传来的哭诉声。
“皇上,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三皇子做出弑君杀父之事,简直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可,您被关在这里,那外面的又是谁?”
“自然是冒牌货。”三皇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
那些人见到三皇子到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一个比一个难看。
三皇子语气慵懒,命人端来数把利器扔在地上,“想要活命就杀了对方。”
他说得极轻,可字字诛心。
左相大人啐了啐口水,“呸,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话音刚落,胸口就被一箭穿心。
很快,暗牢成了死牢。
死尸遍布,鲜血四溅。
三皇子笑得癫狂,举起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走到皇帝身边。
“父皇,您看看,这就是您引以为傲的大臣,为了活命,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通红的烙铁落在了皇帝脸上。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暗牢。
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因为,皇帝的舌头被我用龙虎钳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这一夜,皇宫变天了。
皇帝薨逝。
6 新皇登基
整座皇宫死气沉沉,为先皇哭丧。
却无人知晓,那棺材里躺着的不过是一个乞丐罢了。
一个与先皇长得极像的乞丐。
自皇帝五台山祭祖,便被转换了身份。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先帝头七一过,便迎来了新皇登基。
百官朝贺。
季煜衡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新帝。
他睥睨天下,目高一切,享受着众人的簇拥。
我站在暗处痴痴地看他,缓缓一笑。
忽而,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与我对视。
我勒紧手中的锁链,强逼地上的人抬起头。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烫坏的面部因为腐烂已经发出腐臭的味道。
我将头发撩开,让他们父子相对。
看啊,你最瞧不起的儿子登上了皇位。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地上的人却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的手筋和脚筋尽被挑断,只能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往前爬。
一直往前爬。
你想爬到百官面前,告诉他们,你是皇帝。
对吗?
只是可惜啊,没人会相信,一个身着破烂,满脸毁容的哑巴曾是天下之主。
我一脚踩到他的背上,“你可曾记得二十年前,冷家生了一个女儿。”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双眼浑浊。
终于,急火攻心。
鲜血自嘴里喷涌而出。
他的头垂了下去。
我厌恶的踢了踢他的身体。
狗皇帝,你也有今天!
新皇登基仪式结束,百官散开时,一道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站立在武安侯身旁,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何人如此胆大,在皇宫中竟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习武之人,感官一向很好。
我察觉到,那人见到我后,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武安侯面色不悦,质问我是何人,胆敢挡他们的道。
不知怎的,我竟脱口而出:“我乃新皇新晋的妃子。”
这时,他身旁的男子猛地转头看向我。
隔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眼神很悲伤。
反倒是武安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新皇才登基,哪来的妃子?”
蓦地,他眼神一冷,“大胆女人,竟敢冒充皇妃。”
说话间,就要动手将我拿下。
可他身旁的男子却抬手拦住了他,摇头示意。
他们走后,我仍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抬手那一刻,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虽然戴了黑色皮手套,但小指的位置分明是空的。
7 天煞星现
怎么可能?
那一刀,我明明刺穿了他的胸膛,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不可能将其救活。
我回到住处,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那一截断指。
上面的肉已经腐烂,只剩下森森白骨,被我制成了骨哨。
一时间,思绪万千。
尘封在脑海的记忆在这一刻涌散开来。
记忆中,那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年笑着向我走来。
白衣纤尘,不染一点尘埃。
他说:“阿月,等父皇忙完这一阵,我就去求他赐婚。”
“我要你做我的皇子妃。”
他笑得很好看。
一笑,让春花秋月都失了色。
可我是来杀你的啊!
呵!果然是傻子!
不用动手就落入了我精心策划的温柔乡里。
皇帝到底还是没有同意赐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那晚,皇帝寝宫外,季乘风长跪不起。
皇帝发怒,斥他美色误眼,竟为女子下跪。
一方砚台自宫殿飞出,他下意识用手去挡,不偏不倚,砚台砸在了他的小指上。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我跑过去,心疼坏了。
带着哭腔,紧盯他的小指,“若是接不上该怎么办?”
他一脸宠溺地摸着我头,“若真的接不上,那我就截下来,为你制成骨哨,这样,无论我身在何地,只要听到你的哨声,就会立马出现在你身旁。”
我将骨哨放于唇边,吹了很久很久。
我冒充皇妃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季煜衡耳里。
他宣我进殿。
踏进宫门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跟了他十二年。
没人比我更懂季煜衡。
他偏执,狂妄,嗜血又残忍。
一个连自己亲爹都能算计的人,知道自己的暗卫妄想爬上他的床,试问,他能容忍吗?
我不敢抬头看他,但我知道,我每走一步,他眼里凶狠的目光就多上一分。
直到,走到他面前,跪下。
“奴才参见皇上。”
没有应答。
我依旧不敢抬头,死死盯着地面。
忽然,头顶传来一股力道,狠狠地压制住我,“月儿,你跟了朕多久?”
“十二年。”
“那你应该知道,朕生平最恨什么?”
谎言。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可我这时绝不能表现出害怕,当年,我能被选做暗卫,不就是靠过人的胆识和魄力吗?一旦让季煜衡察觉出我内心的惶恐,才是必死无疑。
我突然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可月儿没有骗您,月儿仰慕皇上,所以……想做皇上的妃子。”
他闷声一笑,丢给我一个锦囊。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我的生辰八字,以及冷家的预言。
二十年前。
天师府冷家诞下一个女儿,赐名冷月。
可就在当晚,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冷家新生子乃天煞星转世。
天,自然指的是天子。
他怕冷家之女真会克他,于是,连夜出宫到了冷家。
身为天师的冷家家主当即为此女算了一命,卦象果然显示为:凶。
皇帝当场抢过尚在襁褓中的我,高高举起,然后摔在地上。
季煜衡眉眼轻佻,“月儿,我记得你本姓为冷,是吧。”
当年,皇帝试图将我摔死,许是上天垂怜,我命不该绝,下葬时,母亲发现我尚有一口气拼死救下了我,只是,从此当做下人。
府上的人嫌我是天煞星转世,趁母亲不在时,总是处处欺负我,后来,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护住我了。
我点头不语。
他更高兴了,随即下令封我为月妃。
走时,他听到他高喊,“我倒要看看这个天煞星如何克朕。”
8 暴君末日
自从季煜衡登上皇位后,他总喜欢杀人取乐。
但凡是让他不顺心的,杀。
他不喜欢的,杀。
哦,对了。
他登基后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
十三皇子。
他用刀将十三皇子的肚皮挑开,扯出里面的肠子,随后,又绞碎十三皇子的肉,命宫人将绞碎的肉装进肠子里,送到皇太后寝宫,逼迫皇太后吃下去。
皇太后不肯,他就亲自抓起一把肉,骑坐在皇太后身上,强行塞入她的嘴中。
兴致来了,他直接扯烂皇太后的衣物,强行与其发生了关系。
最后,不堪受辱的皇太后选择了自尽。
此事之后。
季煜衡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在先皇的妃嫔上找起了乐子。
只要是长得貌美的太妃,他都要尝上一口。
有一次,我去常德殿找云太妃时,不幸撞见季煜衡躺在床上,嘴里含着云太妃的胸部,乐在其中。
久而久之,先皇的妃嫔越来越少;激起的民怨越来越深。
我知道。
离季煜衡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真正的导火索还是武安侯夺妻事件。
季煜衡听说武安侯宋子业的妻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堪比九天仙子下凡尘,于是,起了心思。
早朝一散会,季煜衡就将宋子业留下,命他两日后将其妻送入宫中一睹芳颜。
季煜衡此举,无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然,武安侯并没有将自己的妻子送入宫中,而是回去后连忙收拾行李,派人将妻子送出了城。
宋子业违背君令,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他遣散了家中的奴仆丫鬟,孑身一人,静待天子之怒。
然而,两日后,想象中的灭顶之灾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迎来了自己妻子的尸体。
武安侯妻子被送回府上的时候,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布满了青紫伤痕,胸部上的红晕尽是齿痕,下体更是惨不忍睹。
宋子业望着妻子的尸体,浑身发抖,随后,他找来毛巾将妻子腿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叛军入城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寝宫嗑瓜子。
身旁的宫娥一听,脸色都变了,扔下我拔腿就跑,走时,还不忘顺走我寝宫的东西。
说实在的,我一个名义上的妃子,又不受宠,宫里哪有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既然她们拿了,总得留下些物品进行交换吧。
于是,我拔出困于腰间的软剑,斩下了她们的一条腿,然后,奔向了前方。
一路上,到处都是鲜血。
久违的残肢、断腿,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挂在假山上,我看得乐不可支。
有人拽着我的腿,求我救他一命。
我见他进气多出气少,着实可怜,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为了不让他这么痛苦,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刺向了他的胸口。
我一路杀到了叛军面前,彼时,季煜衡已经败了。
他被迫跪于马前,双手被缚。
叛军首领冷眼看他,眼底的恨意夺眶而出。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挥舞起刀剑在季煜衡身上刺了数十剑,招招狠毒,却完美避开了要害。
“暴君,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你犯下的罪孽,本侯要你慢慢偿还。”
季煜衡口吐鲜血,见我过来,还不忘下达命令。
“暗卫冷月,还不速来救朕!”
我没有搭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武安侯身旁的人身上。
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露出了久违的面容。
我淡淡一笑。
“季乘风,好久不见。”
9 天牢对峙
他高冠束发,一身黑色劲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不见任何情绪。
半晌,终听他吐气道:“将废帝季煜衡以及……妖妃冷月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押走时,背后传来高呼声。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天牢里,阴暗潮湿。
季煜衡身上本就被捅了数十个血窟窿,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我微微皱起眉头,离他远远的。
看我躲远,季煜衡很是生气,“冷月,你离那么远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替朕擦洗身子,处理伤口。”
我用手扇扇,十分嫌弃。
“事到如今,你还当自己是皇上啊!”
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闻言,他说出十二年前救我一事。
“当年,若不是朕救你一命,传你武功,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仍有一事,他不知。
十二年前,天师府冷家一夜被灭,可是我亲手导致的。
我受够了所谓的天命!
凭什么仅因为一个梦、一个虚假的卦象就断定我是祸星!
我本是贵女,只因无稽之谈沦为了受人排挤、受人打压的奴役。
我不服!
你们所有人都断定我为灾星,既是如此, 我总得满足你们的臆想,成全你们的愿望吧。
说完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季煜衡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连连摇头,“朕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疯狂,没想到,你比朕还胜一筹。”
我愣了愣,缓缓一笑。
所以,我才说,我们本就是一类人啊!
我在天牢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季煜衡都已经死了,发臭了,季乘风还是没来见我。
他一定还在记恨我给他的那一剑吧!
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一剑,为什么没有要他的命!
10 最后吻
“喂!起来吃饭了!”
我睁开眼,打量了一下今日的饭菜。
有肉有酒,种类齐全。
嗯,看来是断头饭了。
二话不说,我连筷子都没用,直接扯下一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人生中最后的一顿饭,吃起来格外的香,只是为何,鸡腿上出现了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不知何时,一方绣帕出现在眼前,上面的圆月清冷秀丽。
一如当时。
“九皇子,这是阿月亲手为你绣的方帕,若是你以后想阿月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为了让季乘风打消娶我的念头,皇帝一杯毒酒端到了我跟前。
他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饮下毒酒,倒在了他的怀中。
“为什么骗我?”
此时的季乘风一袭明黄衣裳,上面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帝王气息扑面而来。
望着他左手残缺的小指,我不忍问道:“还疼吗?”
他偏过头去,淡淡回了一句。
“没有心疼。”
我低下头,哽咽声响起,“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季乘风微微点头。
“我记得,那一剑明明刺向了你的心脏,为何?”
为何你还活着。
季乘风抬手捂向自己的胸口,平淡说出:“因为,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哦,原是如此。
那就好办了。
我开始卖惨,将一切推在季煜衡身上,想不到,他果然受用。
看我泪眼婆娑,他眼里满是心疼,“阿月,朕也不想杀你,可迫于满朝百官的压力,朕不得不……”
他无奈低头,“不得不,杀你。”
敢情我演了这么久的戏,还是难逃一死啊。
我伸手摸向颈边,露出骨哨项链。
“先前,我断你一骨,现在,我将它还你。”
季乘风将我拥在怀里,头深深埋进我的脖颈,细语低喃:“阿月,阿月,我的阿月,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我嘴角微微上扬,张了张嘴。
“只要你死了,就能救我!”
说话间,短刀已经没入他的心脏。
这一次,是他真正的心脏了。
倒地前,他仍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瞪大双眼,嘴唇微张。
我蹲下在他眉心前落下一吻,笑得肆意张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如此轻信于我啊。”
趁我不备,他握住了我的手,我试了几次都未能甩开。
“阿月,朕死了,武安侯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突然为他感到悲哀。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我呢。
只是可惜,我这人,不懂爱,更不懂爱人。
我食指立于唇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完成了变装。
他终是撒了手。
我唤来侍卫。
“废帝季煜衡与其妖妃皆已伏法认诛,念他们仍是皇室宗亲,葬于皇陵吧。”
此后,生前互有嫌隙的兄弟二人,死后,合葬一起,算是弥补这些年的兄弟之情了。
11 皇权之谜
某日,我正埋头批阅奏折。
打扫卫生的宫娥不慎将抽盒打翻,待看清里面的物品后,脸色惨白。
我抬首,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我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伸向腰间,那里,一直缠绕着一柄软剑。
仔细想想,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血,就连手法都有些生疏了,那名宫娥可是流了好长时间的血才死呢。
随后,我将地上的面皮捡起,放回了抽盒。
屋外的光照了进来,暖洋洋的,可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