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机甲指挥系的F级新生，我暗恋救命恩人陆凛教官。

我原以为这段感情会无疾而终，却没想到自己觉醒了。

还觉醒成了虫族女王？！

而陆凛向我单膝跪下：“为您效忠，我的女王。”

我：？？？

1

机甲模拟舱的警报声刺得我耳膜生疼，舱门弹开的瞬间，整个训练场爆发出哄笑。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看见电子屏上猩红的“适配失败”。

“陈眠同学又刷新记录了！”班长故意放大光脑外放，“连续二十次模拟战败，这可是咱们机甲指挥系建校百年独一份！”

哄笑夹杂着讥讽，格外刺耳。

我沉默地解开头盔，后颈腺体火辣辣地疼，强行释放信息素连接机甲神经接口的反噬来得又快又猛。

作为帝国第一军事学院唯一一个Omega 学生，我的信息素却连最基础的机甲都启动不了。

“信息素劣等就老老实实去后勤系，”Beta 助教嫌弃地扔来消毒巾，捏着鼻子，眼神就像在看垃圾，“别浪费军用模拟舱。”

“就是就是，谁知道劣等基因会不会传染……”

“你说，院长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指挥系，这不是妥妥的浪费资源嘛！”

“呵呵，连一向难搞的陆教官都向着她，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我保持沉默，刺耳的话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消毒巾擦过脸颊时，训练场突然死寂。

我抬眼，锃亮的黑色军靴停在眼前，顺着笔挺的制服裤腿往上，陆凛教官的银灰色瞳孔像淬了冰。

“所有人，加训两小时。”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淡，连信息素都没有放出来，但刚才哄笑的 Alpha 们瞬间噤若寒蝉。

陆凛是学院唯一的 3S 级 Alpha 教官，传闻他曾单枪匹马深入边境，只靠一架能量炮就摧毁了虫族母巢。

我正要趁乱溜走，后衣领突然被拎住。陆凛拎猫似的把我拽上车，设定目的地后启动了自动驾驶程序。

我失落地低垂着眼睛，半晌问：“陆教官，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第一次见到陆凛是在边境星球的孤儿院，他时常以“军方督察官”的身份来慰问。

那时他总戴着一副全息面具，银灰色的瞳孔藏在黑色战术镜片后，递给我的也不是糖果，而是自制的维生素片。

“你的腺体发育不良。”他每次都会用这句话搪塞院长，然后蹲下来替我整理歪掉的衣领，“要按时吃药。”

直到我六岁那年冬夜，高烧烧到40度，孤儿院的医疗AI判定我是“劣等基因缺陷”，准备执行安乐死。

我蜷缩在隔离舱里，透过玻璃，看见陆凛踹碎了医疗室的门。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发怒。他摘掉了面具，露出俊美的面容和冰冷的银瞳，恨意和怒火在他眼中翻滚。

“记住，”他把我裹进带着硝烟味的军装外套，声音压得很低，“无论检测结果说什么，你都是最完美的。”

第二天，我被转移到了另一所孤儿院。病历上多了一条记录：“信息素紊乱症”。

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拼尽全力靠近他，熬夜苦读，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帝国第一军事学院。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驾驶机甲，却还是怀着微薄的希望报了指挥系。

“别瞎想，”陆凛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

他带我来到了他的私人训练场。

陆凛甩过来一个老式神经接入手环：“戴上。”

那是二十年前就被淘汰的机械式连接器，不需要信息素匹配就能使用。

我愣神的功夫，陆凛已经启动最基础的训练程序，虚拟屏上弹出暗红色的《虫族战机基础操作手册》。

"陆教官……我、这是违禁机型。"

我声音发颤，冰冷的机械手环宛如一团火，灼烧着手心。

虫族机甲早被帝国明令禁止研究，仅剩的机型也早在十年前就被送去销毁。

陆凛身为帝国教官，为什么会私存它们？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却被我按了下去。

不，不要多想。

陆凛是我的恩人，我的救赎，如果他效忠帝国，我自然也该效忠帝国。

可如果他……

没等我反应过来，陆凛按下启动键，模拟舱骤然变成星空战场。

在神经接通的瞬间，我的后颈突然不疼了——那些总是排斥我的机甲神经索，此刻像归巢的工蜂般温顺地缠绕上来。

“专心，”陆凛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记住，你看到的星空……”

“……是虫族眼中的家园。”我鬼使神差接上这句话，手指在操纵杆上划出连自己都陌生的轨迹。

当战机以不可能的角度穿过陨石群时，驾驶舱里突然弥漫开陌生的甜香——我的信息素第一次爆发。

F 级的劣等 omega信息素浓度低，按理说是没办法主动释放信息素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陆凛呼吸一滞，猛地切断模拟程序。

我跌出舱门时，看见他向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而他军装袖口露出的皮肤……那分明是虫族甲壳的淡紫色纹路！

2

模拟舱的冷光映出陆凛冰凉的瞳孔。

他军装袖口的虫族纹路一闪即逝，快得像是我的幻觉。

但那股突然爆发的甜腻信息素仍悬浮在空气中——像融化的蜜糖裹着铁锈味，连特制的空气净化系统都来不及分解。

“陆……教官？”

我蜷缩在舱门边，后颈腺体突突跳动。从未有过的灼热感顺着脊椎蔓延，皮肤下的血管泛起淡紫色微光。

陆凛突然单膝跪地，战术手套紧紧扣住我手腕。

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银灰色虹膜泛起奇异的金属光泽："谁还给你做过基因检测？"

我被他指尖传来的低温惊得发抖。

那根本不是人类体温，更像是某种冷血生物的温度。

训练场顶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我看见他耳后隐约有鳞状纹路在蠕动。

"出生时……帝国基因库……标准检测……"我语无伦次地回答，“还有入学时……他们专门给我做了基因检测……”

我突然意识到——所有检测报告都显示我是纯血人类Omega。

但如果陆凛身上的纹路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形虫族存在，我又能驾驶虫族机甲……

我……真的是人类吗？

“F 级……呵，”他冷笑一声，突然撕开我后颈的抑制贴。

腺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整个备用训练场的灯光骤然熄灭，只有我皮肤下的紫光越来越亮。

陆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某种类似虫族嘶鸣的低频音波从他胸腔传出：“他们……他们还是没有放过你……那群杂碎……该死……”

黑暗中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

我惊恐地发现老式模拟舱正在解体，无数神经索如同活物般朝我涌来，却在即将触碰时被陆凛的军刀斩断。

火花四溅中，他另一只手按在我腺体上，刺骨寒意暂时压制了那股灼烧感。

“听着。”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人类声线下藏着虫族的嗡鸣，“今晚熄灯后到最东边的机甲仓库来。小心点，别被其他人发现——”

警报声突然炸响，备用电源的蓝光里，陆凛的人类伪装完美无缺。

他起身时往我手心塞了个冰凉的东西，摸起来像一片虫族甲壳，内侧刻着帝国军徽。

“陆教官！”大门被撞开，副官带着保安冲进来，“监控显示这里有虫族能量反应！”

我下意识攥紧甲壳，不小心被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鲜血滴落的瞬间，陆凛突然剧烈咳嗽，一缕血丝从他嘴角渗出。

副官的瞳孔骤然收缩，“陆教官！！！”他按下紧急按钮，皱眉说道，“是信息素暴动！劣等信息素诱发 Alpha 失控了！”

我被人粗暴地拖走时，看见陆凛被医疗组围住。

他透过人群与我对视，嘴唇无声开合。虫族甲壳在我掌心发烫，将那段虫族密语烙进脑海：

【王卵苏醒时，群星皆为巢穴】

3

陆凛的副官派人把我送回了学生宿舍，分别前他警告我：“陆教官是帝国百年难得一遇的高等级alpha，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我劝你少作妖，老老实实混个毕业证，还能安稳活下去。”

“故意诱发alpha发情期，在战场上是可以判死刑的。”

“你这种F级omega，恐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碾成碎肉。”

“懂了没”

我心神不宁，脑海里想着陆凛身上的怪异之处，沉默不语。

副官见我识相，没有多说，冷哼一声便走了。

宿舍熄灯铃响过三遍后，我蜷缩在盥洗室最里间，盯着掌心被甲壳割出的伤口。

血早已凝固，但那道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就像虫族甲壳内侧的虹彩。

【王卵苏醒时，群星皆为巢穴】

陆凛的密语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我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过伤口时，几缕紫色丝线突然从血肉中探出，在水流里舒展扭动，宛如活物。

我差点惊叫出声，丝线却迅速缩回皮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怎么……”我颤抖着摸向后颈腺体，那里的皮肤烫得吓人。

镜中倒映的少女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虫族特有的复眼结构，又在眨眼间恢复人类模样。

“难道我真的……”

除了惊慌失措，我心中猝然浮现一个阴暗的想法。

如果我和陆凛真的是虫族……

茫茫人海中，只有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我们俩才是同类啊。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慌忙关掉水龙头。

指尖碰到口袋里的甲壳时，一阵细微震动传来——它在指引方向。

借着月光，我摸向机甲仓库的方向，那里远离学院中心，周围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野。

每走一步，我都感觉骨骼在轻微重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破茧。

仓库侧门虚掩着，浓重的alpha信息素混合着机油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凛冽似雪。

我的腺体突然剧烈跳动，那股甜腻的铁锈味信息素再度不受控制地外溢。

黑暗中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接着是液体滴落的黏腻声音。

“陆教...官？”

回应我的是一阵非人的嘶鸣。

月光从顶窗斜射下来，照亮了仓库中央那个被神经索缠绕的茧状物——那是数十台报废的虫族机甲的神经索自发编织成的茧，表面覆盖着熟悉的淡紫色甲壳纹路。

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陆凛的身影从粘液中踏出。

他的军装外套不知所踪，白衬衫被背后伸出的四片骨翼撕得粉碎。那对主翼是半透明的膜翅，边缘泛着金属冷光；下方两片副翼则完全由虫族甲壳构成，此刻正随着呼吸开合，发出类似刀剑碰撞的脆响。

“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里虫族嗡鸣更明显了，银灰色瞳孔完全变成竖瞳，“看到我这样不害怕么？”

我本该尖叫逃跑的，但身体却自发向前走去。

某种古老的共鸣在血液里歌唱，当我伸手触碰他骨翼边缘时，一段陌生记忆突然灌入脑海——

万年前的星空战场，虫族女王将最后一枚王卵交给亲卫队队长。那个有着紫纹骨翼的高等虫族，分明就是眼前的陆凛！

“想起来了？”陆凛的骨翼突然收拢，将我包裹其中，是个轻柔的拥抱。低温甲壳贴在后颈腺体上，暂时缓解了灼烧感，“他们把你偷走时，王卵才发育到第三阶段。”

“我等了太久了……可怜的孩子，你本该……”

仓库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陆凛猛地将我推到一堆机甲零件后面，他的骨翼在月光下泛起战斗状态的荧光：“军方搜查队，别出声。”

金属门被暴力破开的瞬间，我咬住嘴唇屏住呼吸。

但下一秒，后颈腺体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那股剧痛击穿我的脑海，我死死咬住嘴唇，吞下呜咽，紫色光纹从我的皮肤下爆炸式蔓延，所过之处所有金属部件都开始共振。

堆成山的零件轰然倒塌，我暴露在刺目的探照灯下。

“虫族化个体！立即击毙！！”领队的军官厉声喝道。

我茫然地看着十几支脉冲枪对准自己，神志因痛楚而恍惚，却听见陆凛发出震碎玻璃的呼啸。

他的骨翼完全展开，淡紫色信息素凝成实体箭矢：“看清楚！你们要杀的是谁！”

我低头看向自己泛起紫光的双手，惊恐地发现指尖正在虫族化。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瞄准我的士兵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后颈不约而同浮现出虫族奴仆特有的烙印。

“欢迎回家，陛下。”陆凛单膝跪地，骨翼在身后展开成守护姿态，“这些混血奴仆本该在孵化时就为您献上忠诚。”

轰隆——

仓库顶棚突然被强光撕裂，一艘刻着帝国军徽的战舰悬浮在上空。

但透过逐渐虫族化的视觉，我终于看清了军徽下的真相——那分明是扭曲的虫族王庭标记！

4

战舰的离子炮在头顶蓄能时，我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个维度。

那些跪倒的士兵脖颈后，每个奴仆烙印都在我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三维基因链，暴露出被强行嫁接的人类DNA片段。

“陆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双重频率，人类声线里混着虫族女王的嗡鸣，“他们是……被改造的幼虫？”

骨翼摩擦声从身后逼近，陆凛的虫族信息素形成防护力场。

他弹开腕甲露出内置终端，投影出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帝国用王庭圣物培育混血军队，即使这些是残次品，帝国也要榨干他们的价值。”

投影中闪过令我血液凝固的画面：

浸泡在营养液里的虫卵被植入人类胚胎，研究员用激光在幼虫体表刻下烙印。

其中一段编号 X-799 的实验录像里，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少女被绑在检测台上，后颈插满神经导管。

我神色一滞，那是……我？

“仍无法觉醒女王基因。”录像里的研究员对着镜头记录，“建议增加电击刺激频率。”

针头凝聚起亮蓝色的电光，少女尖叫一声，腺体被暴力撕开，鲜血喷涌，在地面汇聚成一个血泊。

“啧，没用了，F级就行，”研究员失望地咂了咂嘴，“消除记忆送回去吧。指挥系也不错，既能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磨一磨她的性子，安全。”

脉冲枪的充能声将我拉回现实。

跪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抽搐起来，他脖颈后的烙印迸发红光，嘴里机械式地重复：“清除威胁……保护……保护帝国财产……”

“他们被植入了控制芯片。”

陆凛解释道，他猛地展开骨翼，挡下第一波脉冲弹。紫色血液从他肩胛骨滴落，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别怕，是战舰上的原始王卵碎片，帝国想暂时压制你的觉醒，他们要抓活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半虫化的手臂，紫晶般的甲壳正从皮下渗出。

体内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撕碎那些亵渎王庭的人类，但残存的人类意识却因那些实验影像发抖。

“那个人……是我……”指甲已经变成锐利的爪状，我颤抖着抓住陆凛的军装残片，“如果我是女王，为什么会在人类世界……”

一发离子炮轰碎了仓库北墙。

气浪将我们掀飞，陆凛用骨翼裹住我：“因为他们要掌控虫族。”

漫天烟尘中，一段血脉记忆突然苏醒。

我看见万年前的实验室，最初并非人类所建，而是叛变的虫族科学派系基地！他们与帝国勾结，想培育没有自由意志的兵器女王，而陆凛率领守旧派将我偷出……

却在中途被帝国击落。

“乖，看着我。”

陆凛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魔力，我还没从记忆震荡中恢复过来，茫然转头，却被陆凛咬住了嘴唇，匆匆渡过来一口鲜血！

于此同时，他的利爪划破后颈，从腺体下方剜出一个精密的电子仪器！

“唔——！”

我的痛呼被他咽下，那道离子炮竟在空中拐弯，精准向我的左肩袭来！

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临，炮弹像被什么力量阻挡，悬停在半空中。

战舰上传来惊恐的喊叫："基因锁失效了！她在吸收能量！"

我的左肩灼热处浮现出虫族王徽，那颗离子炮被压缩成紫色能量球，顺着我的爪尖流向陆凛的骨翼，修补了他的伤口。

更惊人的是，所有烙印士兵突然集体转向，将枪口对准了战舰。

“陛下……”陆凛的瞳孔因震惊而扩大，“您刚刚对烙印进行了基因改写……”

“怎么可能！！”战舰上传来惊恐的呼喊声，“快！！执行销毁程序！！”

战舰底部突然开启，十二具培养舱被抛向地面。

透过破裂的玻璃，我看到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与我相貌相似的少女，她们后颈腺体位置都嵌着虫族甲壳碎片。

“是克隆体……”我喉咙发紧。

那些少女突然睁开复眼，传递来海量实验数据：电击觉醒、信息素污染、神经剥离……帝国用克隆体测试了所有可能的觉醒方式。

刚刚觉醒的女王还没学会关闭精神节点，就像一台没有密码的WIFI，所有近距离虫族血脉都会和她自动连接。

帝国试图用精神攻击摧毁新生的女王！！

“别听！！”陆凛捂住我的耳朵，终端却突然自动播放了一段加密档案。

白发苍苍的将军举着虫族圣物狂笑："只要掌控女王，虫族舰队就是最锋利的剑！"

凭什么？

凭什么虫族要为帝国的野心付出代价？

指甲刺入掌心，但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王族信息素。

那些液体落地后化作无数细丝，像有生命般爬向克隆体培养舱。

“不，虫族不是剑，”我听见自己发出虫族密语，培养舱的金属外壳应声熔化，融成滚烫的铁水，“没有人能掌控我们！”

战舰的离子炮再次蓄能时，我背后的双翼终于刺破皮肤。

与陆凛的战斗型骨翼不同，我的两对翼膜类似蝴蝶，上面布满星图般的精神节点——那是虫族女王的特征，能和所有虫族相连接。

当第一波炮火袭来时，我展开初生的蝶翅。

整艘战舰的金属外壳突然扭曲变形，那些被奴役的虫族基因在共鸣中觉醒，把钢铁巨兽撕成了碎片。

5

克隆体们的精神波动在空气中震颤，仿佛无形的蛛网，将我的意识拉扯向某个黑暗的坐标。

但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夜空——

帝国舰队增援来了。

"第七军团，轨道炮锁定！"陆凛的终端还连着军方通讯频道，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优先销毁实验体，回收女王样本！"

天穹之上，三艘帝国战舰的炮口开始蓄能，猩红的光点如恶魔之眼缓缓睁开。

荒原上的克隆体们本能地蜷缩，她们的骨翼还未完全发育，无法抵御轨道轰炸。

我皱眉，王族信息素如潮水般扩散，试图控制那些被奴役的虫族混血士兵。

但这一次，帝国显然早有准备——

"基因锁启动。"舰队指挥官的声音冰冷地传来，"执行'净化协议'。"

刹那间，所有跪伏的烙印士兵突然僵直，他们的后颈烙印迸发出刺目的红光，皮肤下的虫族基因被某种强制程序压制，人类意识夺回了控制权。

"开火！！"

轨道炮的光柱如神罚降临，我猛地展开蝶翅，精神节点疯狂闪烁，试图偏转炮击轨迹。

但不知是不是能力尚未完全觉醒的缘故，我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扭曲其中两道光束。第三发，直奔最年幼的克隆体！！

"不要——！"

陆凛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四片骨翼完全舒展，硬生生挡下炮击！

紫色血液四散飞溅，他的甲壳在高温中碳化碎裂，却半步未退。

"陆——凛——！"

我的嘶吼中混着女王的嗡鸣，爪尖刺入地面，王族信息素如洪流般灌入大地。荒原震颤，无数金属碎片从战舰残骸中浮起，在克隆体们头顶交织成巨大的蜂巢护盾。

帝国舰队短暂静默了一瞬，随后，更密集的炮火倾泻而下。

我颤抖着接住陆凛。

"陛下，我们撑不了多久。"陆凛的声音因失血而嘶哑，他的虫族核心晶体已经黯淡，"帝国……他们用初代克隆体的基因数据……反向锁定了您的能力阈值。"

我的眼睛倒映着炮火，意识被撕扯成两半——

一边是虫族女王的血脉记忆，呼唤我抛弃这些脆弱的克隆体，独自突围；另一边，是人类的执念，让我法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毁灭。

"为什么……"我的爪尖深深刺入掌心，"为什么是我？"

如果我不是F级omega，如果我再强一点……

明明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只是个人类女孩，面对的最大恶意不过是alpha的讥笑嘲讽，可只要我爱的人看我一眼，我就充满动力。

而几个小时后，我就成了虫族的女王。

我对虫族知之甚少，能力无法完全调用，在这种情况下，就是陆凛的累赘。

陆凛是我的星星，我的信仰，却因为我受了重伤。

“您是我的珍宝，”陆凛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银色竖瞳直勾勾地盯着我："您既是虫族女王，也是人类陈眠。"

他掌心贴在我的心口，虫族核心晶体的共鸣让我们的意识短暂重叠。

我看到了陆凛的记忆——

万年前，他跪在王卵前发誓："我会让您自由选择，而非被迫成为战争机器。"

他对末代女王承诺：“我会摧毁九十九个可能沦为兵器的克隆体，换一个能自由选择未来的女王。”

而现在，他依旧在履行这个誓言。

炮火暂歇的间隙，陆凛的骨翼微微收拢，将我的身体护在阴影之下。他呼吸沉重，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我手背上烫出细小的紫色纹路。

“我曾向星空发过誓，愿成为您的枪和盾……我在这里等了太多太多年……”

"如果……"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被炮火淹没，"如果您选择成为纯粹的女王，我会为您战至最后一刻。"

"但如果……"陆凛顿了顿，银灰色的瞳孔里映出我迷茫的脸，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如果您还想保留陈眠的那部分……"

我突然伸手，指尖触碰他碎裂的骨翼边缘。

人类又怎样，虫族又怎样。

我就是我。

仅此而已。

"陆凛，小孩子才做选择，"我轻声说，"我都要。"

下一秒，王族信息素彻底爆发，不再是甜腻的铁锈味，而是浩瀚星海般的冷冽气息，它们围绕着陆凛的核心晶体打转，修补裂缝，擦掉灰尘，接着融进去，爆发出璨然的虹光！

荒原上的所有虫族金属共振，帝国战舰的炮口突然扭曲炸裂——

我终于接受了完整的自己。

而陆凛的回应，是一个染血的、近乎虔诚的吻，落在我的指尖。

6

我的血液在燃烧。

不，准确地说，是皮肤下那些紫晶般的脉络在沸腾，像是亿万枚炮火在血管里炸开。

帝国舰队的炮火还在头顶嘶吼，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陆凛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像倒计时。

“陛下！”克隆体的声音刺进我的意识，她的骨翼像破碎的蝶翅般颤动，“他们……他们来了……”

我抬头。

天穹之上，帝国的炮火突然凝固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全息投影。

随后，一道漆黑的裂缝无声撕开，一艘庞然大物从中浮现——不是帝国战舰，而是一艘虫族生物母舰，它的外壳上布满逆向生长的甲壳，如同一顶荆棘王冠。

一个高挑的克隆体站在舰首。

她长发银白如雪，复眼是浑浊的暗红色，额间嵌着那块本该属于我的王族甲壳——但它是倒置的，尖刺向内，仿佛一顶自我折磨的冠冕。

“妹妹，”她的声音直接炸响在我的脑内，充满恶意和疯狂，“你终于醒来了呀。”

我们就像一对从未谋面的双胞胎，但她比我觉醒得更早，更加成熟、更加强大。

我的本能告诉我，她是被帝国催熟的女王，空有女王的肉体，却没有觉醒后的精神，只能靠甲壳的精神波动号令虫族。

一个赝品。

我的爪尖不受控制地伸长，蝶翅上的星图神经节点疯狂闪烁。她用相似的频率挤进我的意识，把她的记忆向我敞开，黑暗、疼痛和恨意疯狂涌入——

电击仪器的嗡鸣声中，有人在我耳边低语：“你是兵器，不是生命。”

“你是兵器！”

“你是兵器！！”

“你是兵器！！！”

“别听！！”陆凛的骨翼猛地合拢，将我裹进一片冰冷的阴影里。他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却奇异地让我清醒过来，“你不是兵器！你是陈眠！”

我喘息着抓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刺进他的皮肤：“你……你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凛银灰色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我见过她催眠别人，”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在我销毁克隆体时。”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我的胸腔。

陆凛用的词是“销毁”。

就像工厂销毁残次品一样，不合格的、没用的东西才会被“销毁”。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没有觉醒，他也会毫不留情地“销毁”我？

我脑海中，属于陈眠的部分尖叫起来。

即使我明白克隆体不是我，仍旧打了个寒战。

我猛地推开他。

炮火声重新灌入耳膜，现实像潮水般涌回。

帝国的歼星舰调整炮口，初代克隆体微笑着抬起手，她的指尖缠绕着某种暗紫色的神经索，和帝国军方用的控制器一模一样。

“你以为他是你的骑士？”她的笑声像是金属刮擦玻璃，刺耳尖锐，深深扎进我的脑海里，“他可是亲手扼杀过一百零三个‘你’的人。”

“让我想想，他拟态成人类，混入帝国高层，为的是抢回当初那枚卵。”

初代克隆体坐在战舰边缘，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我，不疾不徐地说，“可惜晚了一步，卵被帝国强制催熟孵化，刚出生就没了气息。”

“他亲眼看着帝国和科学派复制出一批又一批的克隆体，用各种方法试图复刻虫族觉醒的奇迹，然后毫不犹豫地扼杀失败品，我的好妹妹，你觉得他在等什么？”

“他难道是爱上你了吗？”

初代克隆体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忠心耿耿，只效忠于王族血脉。说白了，他效忠的是现在的你，是作为虫族女王的你，而不是身为人类的你！！”

我的骨翼骤然展开，人类的部分痛不欲生，精神节点迸发出刺目的光。

荒原上的金属碎片悬浮而起，在空气中凝成无数尖锐的子弹。但这一次，我没有攻击初代，也没有保护自己——

而是全部对准了陆凛。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但没有躲。

“……是真的。”陆凛哑声说，“我抹杀掉所有觉醒失败的克隆体，但是我……放走了你。”

我的爪尖颤抖着。

“为什么？”

“因为你是特殊的。”

轰隆——

炮火在同一秒降临。

帝国的轨道炮和初代的精神冲击，直直冲向我的面门。

攻击交织的瞬间，陆凛的骨翼彻底展开，虫族亲王的战斗形态完全解放——

他的四片骨翼不再是半透明的膜翅，而是金属化的紫晶刃翼，上面刻满了古老的虫族誓约符文。

陆凛挡下了所有攻击。

他偏头咳出口血，单膝跪地，毫不犹豫地剖开胸口，抓着我的手贴上他的核心晶体。

“我的命，”血从嘴角溢出，他却笑得温柔缱绻，“从来都是你的。”

初代的尖啸在背后炸开，但我的视野里只剩下陆凛温柔的脸。

——以及，突然从月球阴影中浮现的、真正的虫族舰队。

7

陆凛的血在我掌心发烫。

那颗虫族核心晶体像活物般部分融化，顺着伤口钻进我的血肉，顺着血管直抵心脏。剧痛让我跪倒在地，而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记忆洪流——

亿万虫族的意识，轰然降临。

——

我看见了初生的宇宙。

虫族不是掠夺者，而是宇宙最初的清道夫。我们吞噬死亡，分解残骸，将荒芜的星球重新孕育成生命摇篮。

直到某天，科学派系偷走了王卵，试图将我们改造成战争机器。

——

我看见了幼年的自己。

不是人类孤儿院的那个陈眠，而是更早的、蜷缩在培养舱里的虫族幼体。有人类的手隔着玻璃抚摸我的轮廓，低声说：“别怕，小家伙。”

——那双手戴着帝国军用手套，袖口有淡紫色的虫族纹路。

是陆凛。

“你……早就认识我？”

我的声音在记忆洪流中支离破碎。

他的意识体站在血色星河里，银灰色瞳孔倒映着无数个时空的我：“我应该销毁所有失败的克隆体，但在第七十五代的培养舱里……你对我笑了。”

记忆画面突然切换。

实验室警报刺耳，年轻的陆凛站在培养舱前，枪口对准舱内蜷缩的婴儿。她没有虫族特征，是完完全全的人类，是觉醒失败的残次品。

虫族的本能叫嚣着，让陆凛开枪，决不能再让王族血脉流入人类手中，决不能重演初代克隆体的悲剧。

科学派的疯子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无意识地死去。

虫族自由意志万岁。

女王的地位不容玷污。

可婴儿咿咿呀呀，突然对他绽开一个笑容。

他放下了枪。

——

现实中的炮火声突然变得遥远，初代克隆体的尖啸也仿佛隔了一层水膜。我的意识正在被虫族群体记忆撕碎，亿万族人的痛苦、愤怒、绝望全部灌进脑海。

“陛下！”陆凛抱住我下坠的身体，他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别沉进去！人类意识太渺小了，会被冲散的！”

可我已经触摸到了最可怕的记忆碎片——

科学派系在初代克隆体的基因里埋了东西。

一段指令。

一段……针对“女王”的指令。

“原来如此……那群渣滓从来没有放过我们，”初代克隆体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她悬浮在帝国战舰与虫族母舰之间，逆生王冠渗出黑色黏液，“来吧，妹妹，让我们自相残杀吧。”

“我们是同一个人的正反两面，你觉醒了，我作为克隆体就无法再号令虫族，我的价值就消失了。”

“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位胜利者。”

她的身体开始畸变，虫族甲壳与帝国机械融合，变成某种可怖的战争怪物。而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她在共鸣我的基因！

陆凛把我甩向匆匆赶来的虫族舰队：“带她走！！”

可我的蝶翅不受控制地展开，星图节点自动锁定了初代额间的逆生王冠。

——那是我的东西。

——那是属于女王的，被偷走的一部分。

“不。”我抓住陆凛染血的衣领，在意识彻底崩溃前嘶声说，“一起走。”

我拽着他，冲向那个畸变的“自己”。

8

我扑向初代克隆体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琥珀。

科学派系在培育她时，混入了最恶毒的基因病毒。

一旦初代遇到了其他的觉醒克隆体，病毒就会启动，她会维护自身存在的合理性，为了活下去，奋力厮杀直到对方倒下。

“你恨他们吗？”初代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炸开，她展开畸形的骨翼，露出底下的帝国脉冲炮，“那些把你当实验品的人类和虫族叛徒，你恨他们吗？”

“如果没有他们，你就不会遭遇这么多苦难。”

“你会出生在虫族最富饶的土地上，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忠诚。”

“你生来便是虫族的女王。”

“不是血脉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血脉，选择了虫族的自由意志。”

我的爪尖离她的咽喉还有三寸，突然僵住。

因为她的意识海里，翻涌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记忆。

——数个难眠的冬夜里，电击器带来的灭顶的剧痛。

——机甲学院里，他们讥讽我，孤立我，叫我“F级的废物”。

“我嫉妒你，”初代的复眼流下紫色血泪，她额间的逆生王冠突然裂开，露出跳动的虫族核心，“我嫉妒你拥有人类的感情，拥有自由，拥有别人的爱，哪怕那爱是无意识的。”

“在你还未意识到的时候，陆凛已经爱上你了。”

“来吧，杀了我，你才能完整。”

陆凛的刃翼从侧面斩来，却被突然降临的阴影撞飞——帝国的弑神者机甲终于参战了。

那台通体银白的巨型机甲，胸口嵌着的正是从虫族圣殿偷走的圣遗物，星烬。

“目标锁定。”机甲的合成声冰冷地响起，“虫族女王，执行基因灭活。”

初代克隆体突然笑了。

她的骨翼猛地缠住我的腰，带着我冲向弑神者机甲的炮口：“看啊妹妹，他们连杀你的武器……都是用我们的骨头造的。”

弑神者的主炮开始充能，我却动弹不得。

初代的意识正疯狂涌入我的脑海，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像毒蛇般啃噬我的理智——

“你不是女王，只是一个实验体。”

“陆凛接近你，只是为了监控觉醒进度，如果你没有觉醒，他照样会杀了你。”

“你真正的名字是 X-7，不是陈眠。”

我的蝶翅从末端开始崩解，精神节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紫晶光芒贯穿战场！

陆凛的虫族真身完全解放了——他的皮肤彻底褪去人类伪装，露出下面流光溢彩的甲壳，四片刃翼上的古老符文全部点亮。

当他将手按在地面时，整颗星球的地壳轰然开裂！

“终于被我抓住了，胆小鬼们。”

“星烬，”他的声音变成三重震荡的虫族嗡鸣，“来！”

弑神者机甲突然剧烈颤抖，胸口的星烬挣脱束缚，飞向陆凛手中。那根本不是机甲部件，而是一柄虫族亲王代代传承的活体巨剑！

初代克隆体发出凄厉的尖啸：“不！那是我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我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我抱住了她。

王族信息素不再攻击，而是编织成茧，将我们两个包裹其中。在意识交融的最深处，我触碰到了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她”——不是怪物，不是兵器，只是一个被篡改记忆的、害怕被抛弃的小女孩。

“你不是我成为王的代价。”我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震碎所有虚假记忆，“你是我的姐妹。”

弑神者的主炮在这时轰然发射，却被星烬巨剑劈开的时空裂缝全部吞噬。

我看到了初代最深的记忆——

她曾经也有名字。

科学派系叫她“初代克隆体”，但某个研究员偷偷叫她“阿萤”。

“因为你的眼睛在黑暗里会发光。”那个研究员把违规私藏的糖果塞进培养舱缝隙，“像萤火虫。”

后来阿萤的虫族基因觉醒，失控的信息素杀死了整个实验室的人——包括那个研究员。科学派系趁机在她基因链里编入谎言：“你生来就是杀戮机器”。

“你是兵器，而非生物。”

“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糖纸。”阿萤的意识在颤抖，她给我看那块被血染红的玻璃纸，“所以我吞下了它。”

她的胃部至今残留着那片无法消化的糖纸，虫族的消化液将它腐蚀成尖锐的碎片，每动一下都会割伤内脏——

她甘愿承受这种痛苦，仿佛这是与“人”最后的联系。

当我用王族信息素包裹住那块糖纸时，她畸变的骨翼突然僵住了。

“你不需要靠疼痛来记住他。”我轻轻抽出那块脆弱的玻璃纸，它在我掌心化为星光，“记忆应该像星尘，温暖地漂浮在意识海里……而不是成为刺穿自己的刀。”

阿萤的复眼第一次清晰倒映出我的脸。

“陈眠……”她生涩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尝某种陌生的甜味，“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我抵住她的额头，我们的神经索自动交织，像两棵根系相连的树。

“不。”我纠正她，“这是被‘自己’爱着的感觉。”

在群星的光芒中，她的逆生王冠终于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与我一模一样的紫晶色虫纹。

9

轰——

星烬巨剑劈开的时空裂缝吞噬了弑神者的炮火，余波将我们掀飞出去。我在虚空中翻滚，骨翼本能地卷住初代克隆体——不，现在该叫她“阿萤”了。

她额间的逆生王冠已经碎裂，暗红色复眼逐渐褪成和我一样的紫晶色。我们的意识海仍纠缠在一起，像两株共生的藤蔓。

——“为什么救我？”她的思维波动传来，带着未消的刺。

——“因为你也是我。”我收紧骨翼，精神节点亮起光芒，“而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部分自己。”

陆凛的虫族真身从战场尘烟中走来，星烬巨剑在他手中化为光粒消散。他的甲壳上布满帝国脉冲炮的灼痕，银灰色竖瞳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陛下。”他单膝跪地时，刃翼在身后展开成宣誓姿态，“科学派系的舰队正在撤退，要追击吗？”

我低头看怀中的阿萤。她正在吸收我过剩的王族信息素，皮肤下蠕动的黑色污染物渐渐被净化。

“不。”我抬头望向星空，“该结束了。”

三个月后，新虫巢“茧”。

阿萤坐在王庭高塔边缘晃着腿，她的骨翼已经修复成星云纹路的淡金色。自从我们决定意识共生后，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

“帝国代表团又来了。”她把玩着一块逆生甲壳碎片，这是从她额间最后取出的污染源，“他们想要回被俘虏的弑神者机甲。”

我轻笑一声，爪尖无意识地在王座上刮出痕迹。自从觉醒完全体女王形态，这些小习惯越来越像虫族了。

“让他们用初代实验资料来换。”

陆凛的身影出现在廊柱阴影里，他已经恢复人类伪装形态，只是耳后的鳞纹再也藏不住了。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心口处那道我爪尖留下的疤痕。

“资料我早就销毁了，”他走过来，自然地替我梳理有些打结的神经索，“除了......”

“除了我的出生记录。”我接上他的话，眼睛光下眯成细线，“你留着它做什么？”

他从贴身口袋取出一个微型投影仪。

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帝国基因库，年轻的陆凛抱着个裹在军装里的婴儿，婴儿后颈的腺体位置闪着微弱的紫光。

“因为这是你作为陈眠的第一个生日。”他的指尖划过投影中婴儿的笑脸，“我想让你记得，在成为女王之前......”

“——你曾被当作人类爱过。”阿萤突然插话，她跳下高台，骨翼故意扫过陆凛的脸，“真肉麻。”

我望着他们斗嘴，突然感知到太空港传来的信息素波动——是那些获救的混血克隆体们，正领着第一批虫族与人类的混血儿进入“茧”。

这些孩子在帝国会被称作“杂种”，但现在……

阿萤的骨翼突然与我共鸣震颤，我们同时展开翼膜。精神节点在巢穴穹顶投射出浩瀚银河，每一颗亮点都是一处可供栖息的星球。

“欢迎回家。”

我和阿萤异口同声地说，王族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住所有子民。

陆凛的唇贴上我后颈的腺体，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群星皆为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