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宴抛弃在婚礼那天,我低着头颤抖,所有人都以为我在无声哭泣,只有我知道,藏在手心下的是弯起的嘴角。
我不需要陆宴的爱,只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他就好。
他们以为我爱惨了陆宴,甚至连他在婚礼上当众抛下我都能忍受,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双胞胎妹妹,为了救我死在了十年前。
她手中染着血的情书诉说着少女的心事,她死前,一字一句地述说着对陆宴的爱意,她说,“好想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陆宴的爱……”
而我的舞蹈家母亲,在妹妹死的那一天因为陆宴失去了双腿。
1.
陆宴的声音和平时没有区别,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已经按照承诺娶了你,除了陆太太的位置,其他的我不可能再给你。”
空旷的房间内,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声音十分突兀,在他心中好像我追他的这十年,都是为了陆家的太太的身份,更是用他对周家的愧疚绑架了他,得偿所愿。
我打开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无声的抚摸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中是两个长相几乎一致的女孩,左边笑着的女孩,是我的妹妹,如今我用妹妹的身份嫁给他,只要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爱陆宴就好了。
就算陆宴不回来,我也会起早在餐桌上放上他的餐具,做上他喜欢吃的早餐,听着张妈和家里的佣人感叹我对他的用情至深,嘴角无声勾起一抹笑容。
“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温柔地嗓音中带着乞求,泪水凝聚在眼眶中,顺着电话内外放的冷漠声音后挂断的嘟嘟声,泪水无声划过脸颊,感受到张妈的注视时,别开脸去。
自从和陆宴结婚后一个自称陆宴的爱人加了我的微信,此时那个叫蔷薇的人,给我发了一张图片,我点开一看,目光触及到图片中露出半截手臂,修长手指切着牛排的照片。
旁边的人不经意露出纤细脖颈,上面挂着一条精致的蓝宝石项链,那是婚前和陆宴参加的一场拍卖会,花了三千万拍下,那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陆宴拍给我的,而项链现在却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脖子上。
手指在手机上轻敲了敲 ,我将冰箱中昨天未吃完的剩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为了稳住我的痴情人设,我提着热好的爱心午餐,来到了陆氏楼下,整理好自己温柔知性的老板娘表情,只是面容看着实在憔悴,我精心准备的妆容在这一刻发挥了极致的作用。
前台的小员工看到我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差点打了120,我摸上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今日的妆容下手狠了点,拿起手机一看,面色惨白配上眼下的乌青,一眼看去,除了憔悴还是憔悴。
如今我为了嫁给陆宴,已经不是周家的继承人,可我的身份依旧还是周家二小姐,两大豪门联姻全程直播,负心陆总抛下美貌娇妻的事在整个公司传遍了,小员工反应过来,“太太……往这边走。”
陆总伤害新婚太太,太太伤心难之余,不计前嫌给总裁送午餐的消息再度卷席整个陆氏。
效果比预想中的好,电梯中,看着手机上小号潜入的陆氏八卦群中,99+的消息,无一不在吐槽总裁负心,总裁夫人爱惨了总裁。
只言片语中,我看到了一个名字——苏晚。
她是陆宴的秘书,也是蔷薇,陆宴的小情人。
我假装迷路,走到秘书处,目光落在穿着浅色西装的女人身上,我礼貌地询问着总裁办公室的位置。
果然见女人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又不得不维持微笑的模样,只觉好笑。
眼角余光触见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我转身,拉过女人的手在她惊慌意外的眼神下,顺势倒下,餐盒中的爱心午餐餐摔在地上,汤汤水水洒出。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无措的女人,声音颤抖着质问,“我只是问路你为什么推我。”
陆宴果然来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摔在地上自己领了证的办了半个婚礼的老婆,而是将苏晚抱进怀中驱寒温暖,“没事吧。”
吃瓜群众大惊。
我顺势眼角挂着泪水,摇摇晃晃起身,哀怨委屈又柔和的目光看向陆宴,就我这眼神真是爱惨了陆宴。
戏台搭好了,就看陆氏的员工捧不捧场了,我不相信他们会看不出我爱他,就算受了这样的委屈,就算他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哄着推倒自己老婆的人,却连半分眼神都不曾施舍给自己老婆。
我的呼唤并没有换来陆宴的温柔以待,他冰冷的眼刀扫来时,我的身子晃了晃,配上我惨白的面容,谁看不觉得一个惨。
林助看不下去:“总裁,这次是苏秘书……”
还没说完就被陆宴打断,他冷漠的眼睛看着我:“谁准你来的。”
我咬着嘴唇,仿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听说你最近胃病犯了,我只是担心你。”
我看着地上的残羹剩饭,声音越来越小。
将被汤溅到的手不动声色的放到身后,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宴,对不起,是我自己摔倒的,跟这个小姐没有关系。”
说到后面像是憋不住情绪一般,哽咽起来,背过身去,身子微微颤动。
陆宴抬眼望着面前的身影,还有她垂在身侧白皙手掌上的被汤汁烫红的一片,张张口,被怀中人拉了拉,“阿宴,我胸口痛。”
他想都没想抱着怀中的人,略过浑身颤抖的我,朝着办公室而去,“快打120!”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好心的员工递来纸巾,我强撑着扯起笑容道了谢,转身失魂落魄的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呼出一口浊气,不过还有最后一点,我的深情人设在陆氏就可以立住了。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我擦去眼角的泪水,顶着好奇怜悯的目光,走出了陆氏
回到家中的我心情颇好,开瓶拉菲,躺在阳台的软椅子上惬意的喝着,张妈担心我借酒消愁一直在门口徘徊,最后没忍不住给陆宴打了电话。
陆宴回来的时候,好在我的意识还未完全被酒精蒙蔽,我借着酒意揽过陆宴的脖子,凑近他耳朵:“阿宴,好像只有梦里,我才会看见你。”
陆宴眸子沉下:“你喝多了。”
“这一定是梦,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陆宴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爱了十年是什么感觉吗……看到你和别人一起,我这里真的好痛。”
话说完我指指心口,将手放下,不再管陆宴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在同一天,妈妈失去了妹妹,又失去了双腿,她的开始精神错乱,时不时将我认成妹妹,听到别人口中妹妹已经死了的话,甚至会和别人拼命,也会在寂静的夜里趁着爸爸熟睡时,拿起匕首划向自己手腕。
我从梦中惊醒,手机中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我回拨过去。
“你妈妈……这次她想见的是你。”
十多年来,妈妈想见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我用着妹妹的身份陪在妈妈身边,若不是妹妹死在我的怀中,我或许也会分不清我是谁,或者我和妹妹本就是一个人。
“妍妍,我对不起你。”
妈妈抱着我哭的像个孩子,她的鬓角开始泛白,岁月终究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我小声安慰着,像小时候妈妈抱着安慰我和妹妹一样。
“妍妍做回自己吧。”妈妈的声音依旧柔和,只是这句话让我一时顿在原地,抱着妈妈的手开始颤抖,又听见她说,“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为了灵灵的遗愿捆绑你的一生。”
那天,妈妈就在她们身边,亲耳听见,妹妹对着我说的话。
妈妈的病好了,只是每天会睡上好久,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她说是她害了我和妹妹。
2
我同往常一样,无时无地不再外人面前表现着对陆宴的爱意,陆宴或许因为愧疚,回家的次数多了些,我尽职尽责地每日给他做着糖醋排骨,直到一日,他夹着盘中的糖醋排骨,“可以换个菜式。”
我听罢一时犯了难,妹妹的情书里多次强调着陆宴最爱糖醋排骨,她唯一会做的菜,也是糖醋排骨。
第二日,陆宴看着桌子上的油炸排骨,放下筷子,“下次让张妈做吧。”
老宅来的电话,我听见张妈开心的说着:“对,少爷和夫人关系好起来了……夫人每天都坚持给少爷做喜欢吃的菜……您放心。”
我视若无睹的捧着水杯喝着水。
妹妹的遗愿没有捆绑我,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陆宴,不对是妹妹爱陆宴。
最近的陆宴奇奇怪怪,我看着坐在沙发上垂头看着手中书本的陆宴只觉惊奇,到老宅的时候我才知道,不是他变了,是爷爷给他下了通牒。
还在为如何让老宅的人感受到我对陆宴的爱发愁时,心中感念陆爷爷及时送来的枕头。
我对着佣人们假意挽住陆宴的胳膊,期待着陆宴将我甩开,甚至希望他下手重点。
迟迟没有等来陆宴的动作,我抬头,没有看见预想中的厌恶,他甚至感受到我的目光时,对着我一笑。
心中惊起惊涛骇浪。
“怎么了?”
“阿宴你以前从来允许我碰你的。”我眼中震惊跟真的一样,看着挽着的手臂,露出幸福的笑容。
陆宴目光越发柔和,张口正准备说着什么,电话而至,不小心瞥见上面的名字——苏晚。
悬着的心落下,感谢苏晚送来的第二个枕头。
对上陆宴的欲言又止,纠结的目光,我善解人意:“有事你去吧,爷爷这边有我在。”
陆宴居然对我道歉了,我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身影,对着老宅徐妈扯出一抹苦笑,“徐妈我们进去吧。”
“夫人,我方才都听见少爷手机里的声音明明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你就这样让少爷走了?”
“阿宴他不喜欢我,如果我连这都要管,他会更讨厌我,没事的,只要我还在他身边就够了。”
我眼中的情意快要溢出来,徐妈心疼地一句句关怀,她虽然是陆家的老人,话里话外却是让我好好爱自己,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徐妈知道我爱陆宴,跟陆爷爷倒了好多陆宴的苦水,而我落在陆爷爷眼前的笑容就是强颜欢笑。
吃饭的时候,我打开手机,见到蔷薇发来的亲密照片,陆宴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闭眼小憩,嘴角是女人落下的口红印,手机一松,“啪”的一声,惊扰餐桌上坐着的人。
离我最近的陆宴堂妹拾起地上的手机,瞬间大惊失色:“这……这是堂哥?”
手机在陆家的人手中传过,最终落在陆爷爷手中,陆爷爷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我忙上前,“爷爷没事的,就算陆宴不喜欢我,只要我能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委屈藏在心里,我善解人意的模样颇得陆爷爷喜欢,“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我忽略陆家叔伯婶姨哥哥姐姐弟弟传来不虞的目光,抹着泪水欲拒还迎收下陆爷爷给的陆氏百分之十股份的转让书。
“爷爷,我不在意陆家的地位,股份,我只在意阿宴在不在身边,我好爱他,我真的离不开他。”
收下股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陆宴耳中,兴师问罪地电话比预想中得更快,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心中数着时间,在电话快要自主挂断时接起,“阿宴,你终于回我电话了。”
陆宴额头突突地跳,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碰巧在他开会的时候。
“听说爷爷给了你陆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嘴角挂着笑,声音却带着着急,慌乱的解释,“不是的阿宴,我想要的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不要告诉我是爷爷主动给你的,你嫁给我不就为了陆家的权势财产吗,恭喜你,愿望达成。”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嗤笑和挂断电话的嘟嘟声,陆宴不信。
不过,没关系。
我将股份转让书放在陆宴的卧室中,藏在陆宴衣柜中最底层的柜子中,他从来不喜欢使用最下边的柜子。
这是我留给陆宴的惊喜,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陆宴收到的表情。
马上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爱陆宴,我的爱甚至可以为了陆宴去死。
3
那日结束之后,我在别墅中整日以愁洗面,拿着剪刀修剪着花园中的花朵,一不小心,整朵娇艳的花朵落入我的手中,我伸出手,一片一片摘下,将它碾碎,指尖一点点染上鲜艳的红。
我对一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张妈笑着,“张妈,你觉得我和这花像不像?”
这段时间我的状态张妈都会跟陆宴和老宅一一回复,陆宴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每日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打着。
他们听说我的母亲便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如今我的情况在他们眼中倒像活脱脱的疯子,像极了为爱癫狂,陆老爷子特别叮嘱要照顾好太太。
“这花可比不上太太,外面凉,快跟张妈回去,莫要感冒了。”
我含笑对着紧张的张妈,并未说话,转身进了房中。
在张妈替我热牛奶的时候,我转身离开别墅。
陆宴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和苏晚一起被绑架,存在小说中的狗血桥段,如今就在他明晃晃就在他面前上演,他放下陆氏重要的国际会议,匆匆赶到东郊。
我躺在废弃工厂的地上,双手双腿被紧紧捆着,避免我们大吵大闹,绑匪给我和苏晚的嘴巴上都贴了黑色绷带,只不过我的贴的比较轻,只有浅浅一层。
而双眼充斥着恐惧的苏晚嘴巴上多加了一层,是我格外要求的。
是的,这场小情人和老婆二选一的戏码是我安排的,而且我还安排的破绽百出,只要陆宴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到。
我给绑匪一个眼神,绑匪手中的鞭子略过我“啪”的一下落在地上蠕动的苏晚身上。
我好以整暇地看着苏晚因为吃痛蠕动的更加厉害还发出痛苦的哼唧声,她凶狠的目光不对着绑匪,却是对我。
我不怕她知道绑匪是我的人,弯起眼角,对着她冒火的眼睛,回以友好的笑容。
不多时,我看见拐角处高挑影子,随后是满身风尘的陆宴,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微微喘着气,连每日精心做的发型杂乱的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
好巧不巧,他来到这里,恰好见到绑匪的鞭子即将落在苏晚身上。
“住手”两个字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另一个绑匪将苏晚口中的胶带撕下,听着耳边苏晚发出的惨叫声。
苏晚带着哭腔:“我好痛,阿宴救我!”
我嘴巴上的黑胶带还在,只能对陆宴投着乞求还有点点绝望的目光,陆宴眼中只有苏晚,半分目光都未落下我的脸上,我垂下头,放弃抵抗周身蔓延着一股浓烈的死气。
陆宴拳头紧紧握着,咬着牙,眸色暗沉的可怕,“放了晚晚,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绑匪一号收起鞭子,指着脚下的苏晚:“你老婆和你的小情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你要选她吗?”
绑匪二号在陆宴想要杀人的目光下捏了捏苏晚的脸颊,“这脸确实不错,不过你老婆更胜一筹,既然你选她,那你老婆就留给我们俩了。”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并未看到陆宴落下的脸上的目光。
心中吐槽这两位绑匪演员的演技真是……堪忧。不忍直视。
不过陆宴好像信了,他的视线在我和苏晚之间流转,最终停在苏晚身上,一字一句地说着:“我选苏晚。”
我看到他抱着浑身狼狈的苏晚,走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似在给我道别,我一直对我的演技很满意,我用绝望的眼神对上他复杂的目光。
我虽然会演,却看不懂他的神色,他嘴唇动了,一张一合之间,我看懂了,他说:“对不起。”
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浑身松懈下来,在他看来,便是彻底的绝望,他身子一顿,咬咬牙,抱着苏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没注意到,我请的两位绑匪演员,已经悄然离场。
强烈的爆炸声下,这场由我主导的绑匪闹剧落幕,我被爆炸的热浪波及,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陆爷爷的安慰声,我脑袋才刚刚醒来一时没有听清陆爷爷说的什么。
陆宴将一堆资料甩在我的身上,冷漠的气势压得我险些喘不过气,不用看,我都知道这是我主导绑架的证据。
他咬牙切齿,“你可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你少说两句!”陆爷爷气急,拿起拐杖就往陆宴身上去,“灵灵只是生病了。”
陆爷爷说完后,我面色惨白的看着陆宴,滑落一行清泪,“阿宴,我只是太爱你了。”
回应我的只有,陆宴摔门而去的声音。
“孩子你若是想离婚,爷爷一定帮你!”
这是陆爷爷对我的承诺,也是对我嫁给陆宴遭受的委屈和我生病的补偿。
我摇摇头,执拗又认真,“爷爷,我爱陆宴。”
一遍又一遍,说的我都要以为我真的爱陆宴了,我偏过头,擦去眼角的水,笑了笑。
在喜欢童话故事的年龄,我最喜欢的就是狼来了的故事。
连我都惊奇面前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将它归于周家背后的操作,我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熟练于心的号码:“湘湘,我需要你的帮助……”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和乔湘水火不容,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私底下我们的关系有多好。
京都豪门闲的发慌,就喜欢看点热闹,碰巧我绑架陆宴小情人的事,就成了他们的茶余饭后。
我并不在意,我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来来往往互相周旋的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静静地等着一个契机。
陆宴对我的耐心越来越少,我看着她身侧的苏晚,她挑衅的朝我举起手机,我看到她发的照片上,她和陆宴紧紧相握的手上戴着情侣钻戒,角度拍的刚刚好,上空的水晶灯打在钻石上折射着夺目的光。
我和陆宴婚礼都不完整,更别谈戒指了,我给蔷薇发了句,【求求你把陆宴还给我,我真的很爱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看到苏晚那藏不住的笑容,我别开眼去,继续当着陆宴的透明人太太。
宴会已过三旬,酒也过了三旬,我对着站在远处璀璨灯火下的乔湘会心一笑。
4.
一个侍从惊慌失措地从休息室跑出,撞翻了乔湘手中的酒杯,骄纵惯了的乔湘当即发火,一时目光便都落在乔湘身上。
“乔小姐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啊。”
为了维持和乔湘水火不容的人设,我走到乔湘面前看起热闹。
乔湘狠狠瞪了我一眼,伸手要打面前吓得面色苍白的侍从,我伸手拦下:“你的衣服我赔了。”
侍从感念万分,对上我支支吾吾的没有一句完整的话,目光却时不时扫向休息室,“休息室怎么了?”
我抬脚就要往那边走,被侍从拦住,不仅我,乔湘,甚至是周围常年吃瓜的贵太太小姐们也嗅到不寻常的意味。
一个见过两次面不太熟我甚至记不清她叫什么的小姐挽上了我手,就要将我带去休息室,我对着她笑笑,不理会侍从阻拦。
推开门的瞬间,衣衫不整的男女蓦地出现在眼前,我触及男人熟悉的面容,僵在原地,“阿……阿宴。”
陆宴也知道此时的情形不好,拉过一旁的西装将怀中神色迷离的苏晚罩住,冷眼扫了一圈看戏的人:“若是不想同陆氏为敌,今日的事?”
在京都,除了周氏或许没有人能和陆氏抗衡,而我,一个失去周氏继承人空有周家小姐和陆太太名衔,他们看了我一眼后,匆匆离开。
现在只剩抱着躲在陆宴怀中的苏晚,神色不虞的陆宴,还有绝望的我。
“给我个解释。”
他可以不回家,可以拉黑我,甚至可以忽略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他没有理直气壮地看着我,这次他别开脸去,眸中看不清情绪,苏晚探出头,脸上的笑容刺痛了我,作为病人,我想都没想上前挥手。
“啪”一声,苏晚被打的猝不及防,陆宴手更快,在巴掌落下的时候不留余力的将我一把推开,“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摔到地上的时候,首先传来的是脚踝上的刺痛,十厘米的高跟鞋这一崴,倒吸口气,接下来的时间荣获一副拐杖。
疼痛使我眼角并出泪花,我也顺势落下泪来,“陆宴,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婆。”
陆宴抱着苏晚,居高临下,“别把我的耐心耗尽。”
我伸手想拉住陆宴,哭的狼狈极了,“阿宴,别走,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只是太爱你了……阿宴。”
陆宴脚下一顿,藏在光影下的面容晦涩不明,留下一句,“你安心当你的陆太太,我会找人治好你。 ”
也只是陆太太而已。
陆爷爷听说之后让我回了老宅,陆爷爷对我的喜爱,我想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的奶奶,他和奶奶的前尘往事令人惋惜,而爸爸曾经说过,我和奶奶很像。
看了眼乔湘发来的消息,我拄着拐走到床边,在她发来消息的不久后,蔷薇连续发了无数张和陆宴亲密的照片。
【他爱的只有我,也只有你这么不要脸缠着他……】
【就算你是陆太太又怎么样,他讨厌你到,碰都不愿意碰你,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在他眼里有多恶心。】
……
我随手发了一条,
【求求你,我可以给你做小,只要阿宴能留在我身边,没有阿宴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啊!】
徐妈听见我的屋内传来被子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进门的瞬间就见我躺在地上,手腕上一条血线,愈来愈多鲜血顺着手腕划出,在木地板上浸出血滩。
我尚有意识,昏昏沉沉地脑袋被徐妈的尖叫声吓了一哆嗦,手腕上的血流的更快。
这次醒来,我看到了陆宴,他眼中没有厌恶,没有冷漠,只是复杂地看着我。
甚至还好心地问我要不要喝水。
已经做好接受他冷嘲热讽的我,愣住了。
他将水递给我,“你好好休息,你不用作贱自己,就像之前一样,陆太太只会是你。”
医生拿着资料敲敲房门,看见我醒来一脸欲言又止,陆宴看了我一眼,跟着医生走出了门外。
我沉默地喝着水,可能陆宴也想不到,这个医生也是我的人。
我把缠着绷带的手拍了照发给蔷薇,【阿宴还是心疼我的,他说陆太太只会是我。】
“周灵!”
对我态度缓和的陆宴又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大步上前,捏住我的手腕,“耍我很好玩?”
他听说我出事,放下手头工作匆匆赶来的医院,而医生却说,我只是划破了皮,还威胁他往重了说!
“阿宴,你听我解释。”
虽然只是划破些皮,也是伤,如今被他用了大劲捏着,我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呼了声痛。
“你就不能安心当你的陆太太,就不能有苏晚一半懂事?别再用这种把戏,我不可能再相信你。”
苏晚的电话碰巧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我面上血色蓦地褪去,我看着陆宴接起电话瞬间,眉眼间柔和了下来,在迈出房门时,我叫住他,“阿宴,我不会再骗你。”
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反正我信了,我拉过被子舒服的进入梦乡。
自医院回来后,我没有再联系过陆宴,若不是每日有看日期的习惯,我都不知道,离那日之后,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陆宴。
花园中娇艳的花朵已经枯萎,我坐在秋千上,看着来自蔷薇99+的未读消息,无趣的点开。
大同小异的照片,还有一句句戳人心肺的话,我勾了勾嘴角,【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陆宴身边。】
发完后,我回了趟周家。
妈妈今日的状态极好,一眼就将我认出,而不是唤着妹妹的名字。
我推着她在外面晒着太阳,妈妈抬起头,无缘由对我说了句,“妍妍什么时候回来。”
我嘴角的笑意僵住,回头看着站在门外含着笑看着我们的爸爸,他对着我点了点头,眼角的细纹随着笑容堆在一起。
我弯下腰,“很快了妈妈。”
5.
醒来时,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片,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潮味,双手 被困在身后,脚踝上缠着链接着墙上的锁链,一动之下,发出清脆地声音。
这次捆绑的力度比上次强多了,我只是轻微动了动。
手腕就被绳子摩擦的生疼,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出现了细微的光,光越来越大,刺眼的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苏晚拿着鞭子,小高跟踩在梯子上,沉重的声音吵得我烦躁不已。
她蹲在我面前,捏着我下巴破势我抬起头来,鞭子有一下没一下拍下我的面颊,“你说这次,陆宴还会不会相信你。”
她手下用力,我忍不住“嘶”了声,我并不想跟苏晚拉扯,我扯扯嘴角,“阿宴还有多久到。”
“怎么,等他来救你吗?”
这一鞭子,落在我的肩上,我怀疑苏晚在报上次绑匪的仇,我并不期待陆宴能救我,我现在只想要这一切快些结束,“你想不想知道,阿宴为什么一直不给你名分?”
我的话让她扭曲的面容平和了些。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在他面前这么作,他都不肯跟我离婚?”
“你带我上去,我告诉你。”
苏晚狐疑地盯着我,“你最好别耍花招。”
这游艇上都是她的人,而且此处离地面较远,她并不担心我会突然溜走。
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我叹口气,对着苏晚道:“这是陆家欠我们周家的。”
陆家欠周家的,不仅是陆爷爷欠了我奶奶,还是陆宴欠了我妈妈,都够他们还几辈子的。
我对上苏晚的眼睛,每次见过苏晚的目光,我都会恍惚瞬息,她的目光像极了妹妹,“十年前陆宴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他就站在车流最多的马路中间一动不动,而我的妈妈想要救他,却被他一把推到了一辆车的前面,陆宴活下来了,可是我妈妈的腿废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十年前的事,如今提起来,我的心依旧隐隐作痛,我没有说的是,那天我失去了妹妹,也是那一天,妈妈失去了妹妹,还有她的腿,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妈妈站在舞台上起舞的样子。
那天妹妹出事后,妈妈拿着她手中浸血的情书,一个一个人问着陆宴的消息,想要妹妹在死前再见陆宴一面。
他娶我,是对周家的承认,陆太太只会是我。
“陆宴根本不爱你,你要用这个婚姻一辈子捆着陆宴吗,你不是爱他吗,爱他就放手吧,周灵。”
苏晚在劝我,我歪头看着她,“周灵很爱很爱陆宴。”
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周灵爱陆宴,爱他爱到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远处逐渐逼近游艇的黑点,苏晚神色紧张起来,她对我露出了歉意,“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就放了你。”
我说那些并不是想要勾起苏晚的怜悯心,我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劝道:“陆宴只是一个男人。”
男人到处都是,不是非他一个不可,也不管她是不是听懂我的弦外之音。
一群凶神恶煞地大汉上前来,将我和苏晚擒住。我从十年前开始布的局,在今日迎来它的闭环。
整个京都的大屏幕被黑客攻占展现出游艇上的场景,我和苏晚在大汉中间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可怜又无助。
陆宴靠近的第一句话就是,“周灵你以为这样的把戏我还会相信吗?”
“玩了一次两次,还要玩三次,我真的累了,快放了苏晚。”
他疲惫的揉着眉心。
在匕首抵在我和苏晚脆弱的脖颈上也不为所动,苏晚却震惊地看着离自己不过毫厘的刀,谨慎呼吸着,明明没有这一环。
苏晚当然不知道,她以为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是京都豪门的乔家大小姐会和我联手。
这是乔晚找得人,也就是我找的人,也确确实实是陆宴的仇家。
见陆宴不为所动,为首持着枪的大汉,将枪口对准我,“这就是你太太吧,你是想她被刀划破喉咙而死,还是被我的枪打死。”
“别闹了周灵!放了苏晚,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次的事。”
我只能含着泪水对着陆宴摇摇头,枪和刀都出来了,这傻帽还以为我做戏。
大汉的枪口缓缓挪向苏晚,“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真的不在意你老婆,听说这个是你的捧在手心里的小情人,你把东西给我,我把你小情人还给你怎么样?”
这话落在陆宴心中,和上次同样的戏码。
陆宴嘴角泛着冷意,眼尾微弯,笑不至眼底,“不就是钱吗,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你把苏晚放了。”
陆宴转头看向我,欲言又止。
大汉笑了,他的枪指向陆宴,“陆总你玩呢,一点钱就想把我打发走。”
“要东西还是要人,你自己选,我可没空跟你闹。”
……
陆宴察觉不对,面色有些难看,大汉想要的东西,他并没有带来,他抬头:“只要你放了苏晚和周灵,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这次他的口中带上了我。
大汉不乐意,“陆总你总得有个答案不是吗,这里可不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
大汉一直盯着面前的陆宴,并没有发现悄然靠近的警察。
我暗暗算着时间,在陆宴目光落在苏晚脸上的时候。
我面如死灰,眼眶中蓄着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陆宴,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趁着他们都盯着陆宴时,身体发力,将擒着我的人撞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跳进海里。
在跳下的那瞬间,我对着藏在暗处的摄像头说着,“陆宴,我爱你。”
我要陆宴永远都能记得周灵对他的爱,我要陆宴永远都活在对周家的愧疚中。
番外
周灵死了已经三年,每每午夜梦回时,他总梦见周灵对他说着她爱他,
从抽屉中掏出药瓶,塞进口中。
在看到藏在柜子中的股份转让书,原来她说爱他,是真的。
还有一本昏黄的日记本,里面叙说着周灵对他的爱意,一字一句划伤着他的心脏,日记终止的时间,是十年前,周灵对他疯狂展开爱意的时候也是十年前——
日记中,夹着一封,染血的情书。
不知道头痛还是心痛,亦或者是全身都痛,他蜷缩在床上,压抑着的痛苦瞬间涌出。
他不知道自己对周灵是什么感情,他讨厌周家利用他的愧疚捆绑他,也讨厌周灵,后面的周灵,对他穷追猛舍的周灵,周灵说爱他,他从她的眼睛中没有看到一点爱意,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第一次见到苏晚时,他觉得苏晚的眼睛有着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吸引,每每情动时,那双眼睛像极一只逃不出牢笼的兔子,像极了更早以前的周灵,他想,他应该是爱苏晚的。
可是在知道周灵因为他患上了重度抑郁时,对周家的愧疚又多了几分,他迁就着她,就算她找人绑架苏晚,他也能原谅,但是受不了她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不敢想,要是周灵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周灵还是出事了,在又一次的绑架中,她跳进了海里,她说,她爱他。
捕捞队捞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宣布死亡的那一天,他好像看见她了,看见她穿着校服,对着他甜甜地笑着,用温柔地语气,说着爱他。
周灵肯定是爱他的,所有的人也都说周灵爱他,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命。
他或许是病了,居然在苏晚的身上看到了周灵的影子。
睡去时,未关的电视中播放着周氏集团的最新新闻,周氏未来继承人周研小姐的首次亮相……
苏晚听着身边已经睡下的人,她的愿望如愿以偿,可是她并不开心,她想起那天,周灵说的,他只是个男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陆宴说她的眼睛很特别,那一天,她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魅力,她很庆幸,自己长了一双陆宴喜欢的眼睛。
有时会为自己做了陆宴的情人而内心不安,在他们结婚那天,她打了一个电话,心中窃喜,陆宴为了她抛下了他的妻子,那个漂亮到连她都感叹的女人。
原来陆宴真的不爱她,那她是不是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她加上了周灵的微信,试图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着她离开,可是低估了她对陆宴的爱,她甚至说,她可以做小。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宴明明不喜欢周灵,却不肯跟她离婚。
除了陆宴对周家的愧疚和承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周灵依旧是不一样的。
他长长盯着柜子中的照片看,照片中的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唯有眼神不同,左边的女孩温柔恬静,挂着甜甜的笑容,右边的抿着唇,小小年纪不怒自威。
陆宴的手指总会下意识抚上左边的那个,她也觉得那是周灵,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后来偶然发现,她眼中的神态和带笑的女孩的极为相似。
原来,她自以为带来好运的眼睛,原来只是——周灵的替身。
直到后面在电视上看见周灵姐姐的周研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那才是和她一直针对的“周灵”。
陆宴依旧固执地说着,那是周妍,不是周灵,不是那个爱他的周灵。
心中瞬间清明,苏晚笑了,拖着行李,离开了有陆宴的城市,去找回原来的自己。